《聖經季刊15》第五卷第1期2005年2月

摔角

編輯 / 徐淑貞

摔角,必須與雙方親近搏鬥。我們常常在每日生活中與人相搏,希望贏得每個人的肯定與認同;雙方拉鋸之時,心中有時也懷疑自己的能力,同時評估勝算有多少把握。然而,與神的摔角,卻是不同的,神的能力大大超過我們,我們根本無法勝過神;能得到祝福,只是對屬靈事情的積極不斷持續,讓神願意成全我們如此的心志,主權完全在祂。

對靈命成長的追求,是得神喜悅的事。能把閱讀神的話語成為一個運動,實踐在自己的生活中,相信更是一個大大的祝福;王馨儀姊妹就寫下了「我的讀經朋友」來與我們互相激勵,把讀經成為一個習慣。讀了聖經,當然也要知道聖經的來源,彭國瑋牧師繼續告訴我們「中文聖經的翻譯二」,讓我們一窺究竟這和合本的來龍去脈。至於基督教聖經的編纂過程,又是如何呢?閔泳珍博士特別為我們挑戰坊間的傳說,以「達文西密碼反擊」來提醒我們聖經文史的正確性。

眾所皆知,聖經公會還出版過許多原住民語聖經,泰雅爾語聖經就是其一,但是對泰雅爾族人的生活,我們知道多少呢?讀了「上山」一文,相信你也能感受到那份對人對鄉土的情結;把情結再伸廣一些,我們還可以為周遭的人與事,甚至這地球村的任一角落特別關心。

對神的權柄,既使質疑,我們也惟有服從;這是Dr. Socesilo在針對在南亞所發生的大災難 -「海嘯」一文中的提醒。

聖經的傳遞(10)-中文聖經的翻譯(2)

彭國瑋

編按:本文承接(季刊13)內文「聖經的翻譯九」

馬殊曼譯本與神天聖書的出版,雖然暫時滿足了宣教的需要,但是仍有許多可以改進之處,因此1835年,修訂神天聖書的四人小組成立,成員包括麥都思(Walter Henry Medhurst)、郭實臘(Charles Gutzlaff)、裨治文(E.C. Bridgman)、以及馬禮遜的兒子馬儒漢(John R. Morrison)。四人小組的成果新約於1837年出版,定名「新遺詔書」,舊約於1840年出版,定名「舊遺詔書」。後來太平天國所使用的「新遺詔聖書」與「舊遺詔聖書」便是根源於這本四人小組譯本加以修改而成的。

1842年爆發了鴉片戰爭,之後中英訂定南京條約,中國必須開放五個通商口岸,同時香港割讓給英國。當是許多宣教士認為自由商港有利於宣教工作,因此出版一本詞彙統一、翻譯完善的譯本,目前是最合適的時機。1843年英美差會的代表十五人在香港召開首次的宣教會議討論聖經重譯的工作,會議通過成立一總委辦會,進行重譯。但在1847年舉行第二次的會議之前,浸信會宣布退出,之後各宗派又因為神學的爭辯,而分裂成不同派系,委辦譯本的「新舊約全書」雖然最後在1854年出版,但是並沒有達到原先統一名詞與譯本的目的。相反的,1850-1910年這六十年當中,中文聖經的情形正像當年丁道爾聖經出版之後的情形一樣百花齊放,同時可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文言文的翻譯方面,1862年,裨治文譯本出版;1868年,高德(J.T. Goddard)譯本出版;1885年,楊格非(Griffith John)的淺文理譯本新約出版,舊約最後沒有完成;1889年包約翰(John S. Burden)與白漢理(Henry Blodget)的淺文理新約出版;然後1902年,施約瑟(S.I.J. Schereschewsky)的淺文理聖經出版,施約瑟在翻譯的過程當中,在武昌因為中暑癱瘓,從此之後只能用兩隻手指打字,這個譯本的後半便是用兩支指頭工作十多年的成果,因此,這個譯本又稱為「二指譯本」。

在白話文(官話)譯本方面,麥都思與施敦力合作將委辦譯本的新約改寫成白話文,於1857年出版;接著在華北的英美宣教士以麥都思與施敦力官話譯本為藍本,完成了北京官話譯本新約全書,於1866年出版;前面二指譯本的作者施約瑟於1875年獨力完成了北京官話舊約譯本,經過數次修訂,1878年英國與海外聖經公會將北京官話新約全書與施約瑟的舊約譯本合印為「新舊約全書」;之後,楊格非將他自己所譯的淺文理改寫成白話文,於1889年由蘇格蘭聖經公會出版。

這個百花齊放的景象,最後終於為和合聖經譯本的出版所終結。對於一個比較成熟的教會而言,擁有一種以上的譯本並不是件壞事,因為只要是翻譯,我們總是很難在信、雅、達三方面都面面俱到,不同的譯本往往可以幫助我們對於原文有更全貌的認識。但是對於一個剛剛才起步的教會,太多的譯本恐怕只有壞處而沒有好處,而這正是十九世紀後半葉中國教會的情形,1854年的委辦譯本,並沒有達到提供標準中文聖經的目的,因此在各方的努力之下,特別是英國與海外聖經公會駐中國代表韋威廉(William Wright)的奔走之下,終於不同的差會決定聯合譯經的人才,進行合譯的工作。1890年這個合譯的大會終於在上海舉行,大會最後決議成立三個不同的翻譯委員會,分別負責文言文、淺文理、與官話三種譯本,以期達到「聖經唯一、譯本則三」(One Bible in Three Versions)的目的。

淺文理和合譯本的進度最快,於1900年已經完成新約出版,1904年出版,但之後舊約的工作卻停頓下來,好一段時間沒有進度。深文理則遇到許多波折,最後終於也於1906年出版新約聖經。由於十九世紀末、廿世紀初中國語文因為西方文體的衝擊,正在劇烈的變化,因此在1907年「馬禮遜來華百週年紀念大會」時,決議將深文理與淺文理計畫合併,僅出版一部文理聖經,合併之後的文理聖經最後於1919年出版。

至於官話和合本的計畫,也就是今天我們最熟悉的和合本,第一次的翻譯委員會會議是在1891年年底舉行,但是要到了1899年四福音才完成,1906年新約正式宣告完成,全部的聖經於1919年二月正式面世,定名為「官話和合本新舊約全書」,後來更名為「國語和合譯本」。這部聖經經過27年的努力,終於完成了中國教會史中最重要的一本譯本,也是百多年來宣教士聖經中譯的顛峰與結晶之作。 

【本文作者為英國雪菲爾大學哲學博士(聖經研究),現任聯合聖經公會亞太區聖經翻譯顧問。】

上山

布羽青

落葉歸根,是葉子的宿命,化為腐朽,滋養大地;飛散到遠方的種子,生根茁壯,結出好果子。而種子所生的種子,再次紛飛,回到山中,在落下之處,第一次,認識了這片土地。

遙望對面山的部落,這個距離,不是台北的人所能了解的遠。走下山谷,七日;再上山,又七日。而在仁愛路的辦公室,離這裡的心,就更遠了。

六月底的平地已經熱得令人煩躁了起來,快速的節奏、在追尋與失落之中,可有人會想到神是否存在?

一位愛山的朋友相邀,組了一個二十人的團,上山採水蜜桃;想到泰雅爾聖經已經出版了好幾個月,便想到山裡的部落拜訪;由平地慢慢進入了山,沿著溪谷向上。山是如此高大,令人失去攀登的信心,但是一步一步,終能登頂;十五年的聖經翻譯,在起頭的時候,不也是如此地面對山?往回看,這些勇士,信仰上的勇士,是如何的走過。如果沒有神的保守,人怎能成就?

這本聖經在進入最後排版階段,我才加入這項事工。對於這群翻譯者下的功夫,所知道的並不多。在校排的工作上,常須要與翻譯的同工聯繫,但公會的編輯表示:「他們很難聯絡。」我想,找人很簡單啊,打通電話,約個時間,搭車過去便找著了。頂多他們沒空,時間約晚點便行。有這樣的一股衝動,要去新竹。

星期六下午,到達了這個小小的山村,禮拜堂就在民宿的旁邊。由台北出發,來到這裡,坐車,也得用上一個早上的功夫。六月底的山上,好似夏天的北歐一般清涼,連花都美得一樣。家裡三個孩子都在德國出生,大女兒說:「我愛這裡,好像德國的漢堡」,一下子拉近了跟山的距離,雖然已經在山裡。這是她的鄉愁,而我的才慢慢感受。

黃昏裡,走到教堂旁邊,從玻璃窗裡看到,書架上擺著那經過手裡所編排的聖經,心想,明天一定要來參加聚會。問民宿的主人Azi,教會禮拜的時間,他說他也是基督徒,哥哥還是教會的長老。晚餐是令人訝異的豐盛菜餚,是女主人料理的,材料是早上才從山下運來。

禮拜天一早,找不著Azi,便央求他的兒子帶領我們,到水蜜桃園摘果子。他不是很高興,因為主日學的時間快要到了;在平地,很多小孩上主日學,也會不高興。還好Azi來了,讓大家都得著水蜜桃。

Azi還在為整理水蜜桃而忙碌時,我們五人悄悄地溜進禮拜堂,稍稍遲到了。講台上是Azi的二哥 T,正在司會。會堂是用傳統紋飾編織成的長長布幔圍繞著;在講台兩邊是乾燥的花和碩實的小米穗束;詩班旁有鋼琴與套鼓;禮拜的程序是遵從長老教會的儀典。司琴彈著鋼琴,我們聽著未曾聽過的歌聲。

令人驚嘆!詩班的獻詩。不到十人,卻美過世上最好的聲音。證道前,由司會領著會眾,一同朗讀今天講道的經文,一字一字,一句一句,頗有生疏之感。我偷偷地笑了,因為我們在讀羅馬字聖經,也是這樣生澀。才發現,文字化的母語,還是得從頭學習。

傳道人所講的主題是待客之道。講創世紀亞伯拉罕接待天使的故事。幾年前政府興建的道路,開始改變部落的生活,由農業轉向觀光農業。族人的醫療也得到較多的照顧與保障,因為下山就醫,方便多了。仔細觀察,這裡十多歲以上的族人,身上多半都有些疤痕;但是觀光客所帶來的優勢文化,(其實是台灣平地的人不懂得尊重),也在改變山裡的生活。

禮拜後與 T 談話,才弄清楚,他們的大哥是牧師,是翻譯工作者之一。這個教會跟聖經公會買了最多本的母語聖經!

回到民宿,Azi還沒忙完,問他怎麼沒有去做禮拜,應該是不恰當的吧?一年水蜜桃的收成,也就是這一陣子。颱風敏督利,正在海上,幾天後,重創中部山區。

下山之前,大女兒拉著民宿的女主人一同拍照,怎是如此神似;種子所生的種子,再次紛飛,回到山中,在落下之處,第一次,認識了這片土地。

下山後,一直想回山中,拍下教堂的景緻。八月底的艾莉,將山壁吹坍,阻絕了道路。今年元月,神為我撥開山間的霧氣,在清晨第一道曙光前,再次拜訪鎮西堡。

【本文作者為聖經公會電腦顧問,曾參與許多聖經編排的幕後排版工作;泰雅爾語聖經為其中之一。】

我的讀經朋友

王馨儀

大學時代,好幾次立志讀經,卻頻頻失敗。從新約讀起,往往被冗長的耶穌家譜給打敗;從舊約讀起,卻從來都「出不了埃及」。升大四的暑假,學姊邀集幾個人組成查經小組,輪流帶領讀經。

起初並沒有定下遠大目標,只打算查完暑假營會的作業,範圍是約拿書。沒想到我們這非正式的小組按著教材進行,越討論越發掘出對聖經的渴慕,短短四章的約拿書查到了尾聲,我們竟有些許不捨。「再來查別卷吧!」也忘了是誰出聲提議,思來想去,決定挑戰整本聖經。

我們左手持聖經,右手拿自製講義,有時還特別去找補充資料,簡直把這個小組當作修學分課程一樣的認真。讀完《創世記》時我們起哄著要慶祝,就蹲坐在公園的一角,開了罐啤酒三個人分飲。自此就好像建立了不成文的規定,每當我們查完一卷書,就會一塊兒去做些特別的事情作為慶祝。

小組輕鬆而親密的關係,對我們這群準畢業生,更是莫大的支持。尤其當時新聞媒體充斥著各種周遭大環境的負面消息,身邊的同學個個圖謀自保,我們則彼此打氣,緊握上帝的應許,學習相信我們的生命在神手中。學姊主修美術,一定要完成畢業製作的作品才能畢業。那時的課業對她來說,就像怪獸般不分晝夜地在身後追著她;讀聖經成了她克服恐懼的最佳利器,每天醒來就開始讀聖經,一直到她不恐慌才開始動工。

查經小組最多達五人,也曾只剩下兩人,但是神的靈從來不缺席,不斷藉著祂的話語,指示我們這群年輕學子,如何選擇人生道路、排列生命中事物的順序。畢業前雖然僅學姊一人讀完整本聖經,但畢業之後,我們接連遇到社會洪流與人生真實面的衝擊,雖然曾經喪志,卻一一被神挽回,這十個多月的查經小組影響我們極大。

至今已畢業兩年,每當我讀經懈怠時,總想起我的這群讀經朋友,和那些美好的時光;接著我就會默默地翻開聖經,一邊讀,一邊感謝上帝曾經如何使用我們,讓我們互相激勵。 

【編按:本文乃本會主辦之「扭轉人生徵文比賽」得獎作品。】

海嘯

Daud Soesilo

Tsunami ﹝海嘯﹞,原本是一個大多數人都覺得陌生的名詞,卻在一夕之間成了全球皆知的日文單字。對許多人而言,這個名詞將永遠連結著混亂、毀壞與死亡,深植在人們世世代代的記憶裡。

在英國,人們形容它是個史無前例的大災難;在澳洲,它則被認為是本世紀最悲慘的事件之一。 2004年的十二月二十六日,在印尼的北蘇門達臘島西岸,產生了李氏偵測標準9.0度的第一波地震。根據報導,死傷人數大部分來自印尼;特別是北蘇門達臘一帶,其死亡人數甚至高出1883年克雷克土爾島上火山大爆發造成的死亡人數四倍之多。並且從亞洲印尼至非洲索馬利亞等十二個國家都受到波及。

災情傳出,人們紛紛伸出救援,許多印尼非災情地區放棄了拳擊活動與新年煙火的節慶,將金錢捐助抒困。有一些在雅加達地區的旅遊觀光飯店回應慈善機構的籌款,而將新年派對的經費完全捐出。國際間的友邦,也都慷慨解囊,應其所需。

無論如何,這次的海嘯事件的確引發了許多問題,包括信仰上的信心質疑。如同有位新加坡的朋友在信函上寫道:「我不明白一個慈愛的神為何容許如此的苦難。」當然,這是個免不了的質疑。

我們知道古代以色列人對大水的恐懼。在聖經的一開頭就提及黑暗的深洋大海,也提及了人們面臨過大洪水沖走了一切,而只存留了少許生命的經歷。但是對以色列人而言,「深淵」一詞更深層的意義在於上帝如何從分開的紅海中拯救他們,或是;他們如何從分開的約旦河水中走入應許之地。如果你去過以色列,你將會明白加利利海為何會被取名為「海」而不是「湖」。這不是很奇妙嗎?太多的水,帶來的是混亂與災難;水如果來得太少,生命也會消失無蹤。

是的,我們將信心仰望在上帝面前,祂把光和生命放在黑暗的淵面上,也將生命從洪水中拯救出來,並給予彩虹當作與人們立約的記號。古人早已知道這樣的信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神啊,求你救我!因為眾水要淹沒我。
我陷在深淤泥中,沒有立腳之地;我到了深水中,大水漫過我身。
我因呼求困乏,喉嚨發乾;我因等候 神,眼睛失明。 (詩篇69:1-3)

詩人的這段話對應了耶穌在十字架上的呼喊:「以利!以利!拉馬撒巴各大尼?」就是說:「我的 神!我的 神!為甚麼離棄我?」(馬太福音27:46)如果可以在水面上行走並平靜風和浪的耶穌在面對死亡的洪濤時,都有如此的掙扎,那麼,我們對苦難的質疑是可以接受的;在與信心的摔跤上,我們仍可站立得穩。

在2005年的仰望又是如何呢?藉著與哀哭的人同哭,為自己對周遭人的忽略而悔改,也更知道自己的屬靈弱點。生命真的很脆弱,別把它當作是理所當然;藉著多瞭解我們的國家,種族,這個地球,我們可以學得更謙卑,並以信心期待另一個嶄新的創造。

所以,今日讓我們紀念著那些被海嘯浪潮帶走的男女和孩子們。讓我們繼續為那些仍然搜尋不到的人,那些劫後餘生心有餘悸的人,那些罹難者的家屬,那些救援工作人員;和許多身在最前線,以平安和確信的話語照顧著成千上百受災戶的人來禱告,阿門。

【本文作者為聯合聖經公會亞太區翻譯顧問主任】

達文西密碼反擊

閔泳珍

今年在全球英語國家最暢銷的書就是《達文西密碼》,此書乃是由小說家丹布朗 (Dan Brown)著作而成。自從發行上市以來,該書至少已售出四百三十多萬本並在紐約時報的暢銷書排行榜中高踞不下,同時也翻譯成各種不同語言,並在各國亦受到歡迎;時下的人們即使沒讀過也可能聽說過這本書。有些基督教國家甚至禁止進口或翻譯這本書;很顯然的,由於這是一本很吸引人的小說,所以不管是天主教或是新教的教會,都會把它當成危及基督信仰的一本書看待。

《達文西密碼》該小說的故事情節出奇地簡單:即是兩大族群世代以來的爭奪糾纏;負有保護歷史人物耶穌文史資料及聖杯重任的秘密組織 – 錫安會,和梵諦岡的效忠派主業會兩派人馬的互相追廝。情節重點在於錫安會將聖杯匿藏於一秘密地點,而主業會則不計一切方法,甚至不惜以謀殺的手段,都要得到該聖杯與其秘密。

聖杯是指耶穌在最後晚餐時,與門徒共飲葡萄酒的那個杯。但基於另一個傳說,有人認為亞利馬太的約瑟用那個杯子收集了耶穌被釘十字架上時所流的血,由於這樣的理由,聖杯亦稱為聖血;在過去的兩千年以來,歐洲大陸的基督徒傳說已找到聖杯背後所隱藏的秘密。總而言之,這本小說立基於一個認為聖杯(聖血)所指的是抹大拉的馬利亞或是耶穌的子嗣,也就是由耶穌的血脈和她的血脈的後代傳奇。

基督徒關心這本小說基於許多的原因。首先,該小說的作者蓄意歪曲新約聖經形成的歷史背景。第二,作者藉由書中主角的口傳達出,君士坦丁大帝在主後四世紀宣布基督教為羅馬帝國的國教時,意圖操作耶穌的文史資料並煙滅藏匿有關耶穌人性的許多證據。第三,作者大肆降低曾歷經許多教會謹慎檢視的新約聖經的地位;以提高較少經過檢視,甚至不值得檢驗的耶穌野史的地位,並以野史用來當作小說的情節主幹;如此挑釁的觀點可能會影響基督徒的信仰。

的確,早期的耶路撒冷教會和羅馬教會在基督教的一開始時,有關耶穌的傳統即有些許差異。耶路撒冷教會擁有大量的有關耶穌的歷史傳統,羅馬教會則致力於包括基督論和三一論的神學發展;而這些都逐漸成為被早期教會歷史所接受的事實。然而,問題在於這本小說是根據聖經以外的材料撰寫的,並關連到許多古地名,特別是以新約聖經的編纂者所反對的諾斯底文件編號43092;多馬福音書編號43093;其上說道,抹大拉的馬利亞自始即是耶穌的親密女性同伴。小說並引據在埃及漢馬地(Nag Hammadi)所發現的腓立比書內容,認為耶穌和抹大拉的馬利亞乃是伴侶,甚而親密到互相親嘴,引起門徒不悅;同時宣稱有關耶穌的人性史蹟乃秘密地由耶路撒冷教會保存著;但該腓立比書版本已被視為諾斯底學派的偽經。

該小說更甚而斷言:抹大拉的馬利亞實際上是耶穌的妻子,而迦拿的婚宴其實就是耶穌與她的婚禮,其中變水為酒的奇事就是由身為新郎的耶穌所行的奇蹟。在復活之後,身為耶穌妻子的抹大拉馬利亞,最先見到復活的耶穌(約20:11-18),並且興起成為早期教會與彼得分庭較量的女性領袖。但由於羅馬教會的神父們較喜男性神職人員,故將上述史實藏匿起來。當抹大拉馬利亞和她的跟隨者在教會政治的對抗中失利時,她走避埃及並生了耶穌的女兒,幾年之後遷徙到法國。從她的血脈建立了墨洛溫家族王朝(主後447-750)統治著法國,且由錫安會保衛著耶路撒冷教會的史料;而本小說作者就是著墨於這個故事來大書文章。這些情節其實只根據與耶穌時代相隔兩千年的現代作家Margaret Starbird 所寫的《拿著香膏瓶的女人》”The Woman with the Alabaster Jar” 一書。 

小說終究是小說;並不能用小說來證明歷史的事實,小說的撰寫自有其目的;讀者閱讀丹布朗的《達文西密碼》一書,若把它當作純小說般閱讀就不會有任何問題。問題的產生在於那些宣稱無法信任聖經紀錄的人,卻對偽經、外經或傳說的內容深信不疑。當我們閱讀這本小說時,需要注意的是任何一份文獻,不論是主後第四世紀之後的新約聖經正典,或是不受君士坦丁大帝影響的次經,甚或偽經;都不曾提及耶穌和抹大拉馬利亞的婚姻,或任何耶穌的兒子或女兒血脈的暗示。

其實令基督徒感到震驚的,不只是小說中所論及的耶穌和抹大拉馬利亞的婚姻,而是作者藉著書中人物一再告訴讀者,《新約聖經》竟是在君士坦丁大帝的授意之下所改寫的;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君士坦丁大帝是第一個將基督教立為羅馬帝國國教的皇帝;回顧教會歷史,許多教會的重要文獻都是在他統治任內召集彙整的。在主後325年,他所召集的第一次基督教大公會議就是在尼西亞舉行。在此尼西亞大公會議裡,有關三一論,即聖父、聖子、聖靈合稱為一位神的教義即形成;在此耶穌的神性被強調,相對的,耶穌的人性似乎比較不受重視。強調耶穌人性的亞流派(Arius)則被認為是異端。還有新約的二十七卷書的地位也是在此時奠定。

在小說中,君士坦丁大帝立基督教為羅馬帝國國教並非出於自身的信仰,而是為了他的政治野心。他揉合了三個宗教,太陽教,拜火教(亦為太陽教的一種),和基督教(稱呼為羅馬天主教會);稱之為太陽無敵教或是混和教,並如同救世主般的治理。小說中還提及君士坦丁大帝銷毀了與他的宗教原則,或與新約聖經相違背的紀錄來扭曲早期基督教歷史。除此之外,小說還宣稱君士坦丁大帝認為耶穌是一個失敗的彌賽亞,而自己才是統一宗教並羅馬帝國的真正救世主。以小說的論點,基督教的真正創立者並非第一世紀的耶穌,乃是第四世紀的君士坦丁大帝。因此,根據丹布朗的小說「達文西密碼」,今日的基督徒並非信仰歷史上的耶穌,而是君士坦丁立的基督教。

之前在埃及已挖掘出可追溯至第二 – 三世紀時期,以蒲草紙片寫成的許多新約文獻,該文獻並沒有受到君士坦丁大帝的影響。目前有116片的紙片已發表在學術界上,而這些資料業已排除新約聖經在第四世紀後遭到君士坦丁大帝竄改的可能性。

希臘聖經有五千五百份的手抄本,由於每一本手抄本都有稍許的差異,以致於沒有任何兩份抄本是完全一模一樣的。然而如此的差異並非如傳說的君士坦丁大帝般的竄改經文,而大部分是由於在抄寫的複製過程中無心造成的人為疏失。當然,由於讀本有許多版本,也的確難以判斷出哪份才是原始文獻;然而藉著新興起的新約聖經經文批判學,學者已經藉著比對審視這些手抄本來發現最接近原始資料的經文。

若比對在君士坦丁大帝之前,與第四~五世紀君士坦丁大帝統治其間,和第九~十一世紀君士坦丁大帝統治之後的蒲草紙片,即可發現這三個時期所寫下的蒲草紙片內容並無太明顯的差異。在過去兩百多年間來,以科學的方法檢驗聖經手抄本和經文的結果顯示出,新約聖經的經文在傳遞過程中的確無誤。既使在謄寫時有些微疏失,神的話語已經被正確的傳遞下來。由此我們可以結論道,在君士坦丁大帝時期重寫新約聖經,或是大帝命人更改現存的新約文獻等說法都無法成立。而許多在謄寫過程造成的錯誤已經在經文校勘中更正,並且已在全世界以二千種以上的不同語言使用。

有史以來的教會皆就從這現存的許多文獻資料,以神學態度鑒別謄寫的訛誤加以更正後,再傳遞真實無誤的新約聖經給世人。然而,如果我們可以用學者般嚴謹挑剔的觀點來研讀基督教聖經,那麼不僅可以建立自己對聖經的認識,也能夠面對別人對基督教的挑戰,來維護我們的信仰。這也是為何我借用路加福音書作者的話語,再次告訴你們 — 

「有好些人提筆作書,述說在我們中間所成就的事,是照傳道的人從起初親眼看見又傳給我們的。」(路 一:1) 所以親愛的朋友們啊,我從頭仔細查考《達文西密碼》一書,並在此向你解述這本小說內容,目的就是讓你知道你所學的道,真是全然正確的。

【本文作者Dr. Young-Jin Min乃韓國聖經公會現任總幹事】